第97章 金山之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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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二十日,北平。孟善风尘仆仆地站在存心殿中,甲胄上还沾着尘土,声音却铿锵有力:
“启禀殿下,臣奉命护送鞑靼健卒二百八十六人,于四月底安全抵达大宁征虏大将军军前。冯大将军亲自点验,已将其编入前锋哨探营,派人统带。臣交割完毕,留观数日,见其已参与巡哨骑射,军心尚稳,方启程回返。此行往返月余,未折一人一马,幸不辱命!”
朱棣端坐案后,听罢汇报,颔首道:“孟千户辛苦了。此番差事办得周全,且下去好生歇息。”
“臣遵命!”孟善抱拳退下。
朱棣独坐片刻,手指敲击着案几。冯胜既然收下了人,且无异议,这一桩差事便算成了。他的目光却不由投向东北方——那里,才是真正的棋局。
……
五月二十一日,冯胜留兵五万镇守大宁,亲率主力东进,直扑金山。
二十五日,被俘多年的纳哈出旧部乃剌吾,经朝廷遣使护送,回到故主营中。这番“送还旧部”的攻心之计,在纳哈出部众中漾开层层涟漪。乃剌吾将朝廷抚恤的恩德告诉了纳哈出及其部众,因此很多蒙古人都有了投降的意愿。
六月十九日,大军跨过辽河,生擒纳哈出屯卒三百余人,缴获战马四十余匹。
六月二十五日,大军越过金山,到达女直苦屯,纳哈出部将全国公观童率部归降。
……
六月二十九日。
金山东北,明军大营,旌旗蔽日。
时近黄昏,残阳如血,将连绵军帐染上一层金红。中军大帐内,征虏大将军宋国公冯胜稳坐虎皮交椅,面容沉毅,一双眼睛锐利如鹰,扫视着帐中诸将,沉吟开口:
“纳哈出已遣使数轮,名为请降,实则反复窥探我军虚实,拖延时日。”他声音沉缓,带着凝重,“彼众虽已动摇,然纳哈出本人首鼠两端,其心难测。受降之事,关乎全局,若处置不当,恐生变故……”
帐内一片肃静,诸将皆知此事棘手。纳哈出并非真心归附,不过势蹙缓兵之计,然大军悬师于此,亦不可久拖不决。
“大将军!”
左侧上首,一员大将应声出列,声若洪钟。此人年约四十八九,身材高大,面庞棱角分明,浓眉如戟,眼窝深陷,顾盼间自有一股彪悍不羁之气。正是右副将军永昌侯蓝玉。
只见蓝玉抱拳道:“纳哈出已至山穷水尽,遣使窥探,正是心虚胆怯之态!彼辈此刻所求,无非体面与实利。末将愿率精骑前往一秃河畔,当面受降,与彼敲定细则。必使其不敢再存侥幸,速速归附!”他言语斩钉截铁,自信满满,“一个穷途末路的纳哈出,还能翻出什么浪花?末将晓得轻重,自有分寸拿捏。”
冯胜目光落在蓝玉身上,见他神色笃定,锐气逼人,心中权衡。蓝玉是已故开平王常遇春的妻弟,太子妃常氏的亲舅,太子朱标对他也素来礼遇有加,在军中资历深厚,战功卓着,行事虽偶有狂傲,但确是一员敢任事的虎将。眼下局面,正需此等果决之人速断。
思忖片刻,冯胜终是颔首:“既如此,便由右副将军永昌侯前往。切记,彼虽势蹙,亦是枭雄,不可轻辱,亦不可纵其骄恣,堕了朝廷体统。”
“大将军放心!”蓝玉抱拳领命,转身便去点齐人马。
临行前,蓝玉目光扫过队伍中另一员青年将领——郑国公常茂。常茂约三十二三岁,年轻英武,眉宇间同样锁着一股骄矜之气。他是常遇春长子,虽为庶出,但也算蓝玉的外甥,又袭爵国公,地位尊崇。此刻见舅舅望来,常茂微微颔首。
……
一秃河畔,水声潺潺,暮色渐浓。
蓝玉率精骑抵近河北岸,距纳哈出大营不过数里。他勒马观瞧片刻,挥手下令:“就在此处扎营,立起旌旗,要让对面看得分明!”
军士们动作迅捷,不多时,一座戒备森严的营盘便矗立在河畔高地。明军衣甲鲜明,刀枪凛冽,军容极盛。营中竖起高高的“蓝”字军旗与大明龙旗,在河风中猎猎作响。
对面纳哈出营地显然已察觉,人马影影绰绰,警戒的号角声隐约可闻。
蓝玉端坐中军帐,刚饮了半碗水,亲兵来报:“将军,纳哈出遣使过营。”
来的是纳哈出一名心腹,态度恭谨,言辞谦卑,表示纳哈出愿亲自过营商谈归降细节。
蓝玉斜睨着使者,淡淡道:“告诉你家太尉,本将军在此恭候。既诚心归附,便不必疑虑。”
使者唯唯退去。
约莫半个时辰后,对面营门大开,纳哈出果然只带了数百亲骑出营,缓缓行来。这位曾叱咤辽东的故元太尉,面容粗犷,颧骨高耸,裹着厚重的貂皮大氅,眼神警惕而阴郁。他远远望见明军营盘严整,旗帜如林,脸色更加沉凝。
蓝玉得报,并未出营远迎,只命人大开营门,自己端坐帐中相候,姿态摆得十足。
帐外脚步声近,亲兵高声唱道:“纳哈出太尉到——”
蓝玉这才起身,脸上堆起笑容,迎至帐门。纳哈出已至帐前,二人见面,蓝玉哈哈一笑,声若洪钟:“太尉弃暗投明,实乃明智之举!陛下宽仁,必不吝封赏。今日你我当尽欢,以庆此事!”
他言语爽快,举止却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意味,挥手便让军士抬上酒肉。纳哈出脸色木然,拱手还礼,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与怒意。
帐内铺设毡毯,两人分宾主落座,常茂、耿忠等明军将领陪坐下首,纳哈出几名心腹将领亦在侧。蓝玉兴致极高,亲自斟酒,举碗向纳哈出:“来,太尉,满饮此碗,前尘旧怨,自此勾销!”
纳哈出沉默片刻,端起酒碗,一饮而尽。烈酒入喉,他脸上涌起一阵潮红,眼中血丝更密。放下碗,他取过酒壶,也为蓝玉斟满一碗,双手奉上。
蓝玉大笑,却未立刻去接,反而站起身,解下自己身上那件颇为华贵的绛紫战袍,递向纳哈出:“诶!饮酒岂能无礼?太尉既已归附,便是我大明臣子。来,穿上我这袍子,再饮不迟!这可是陛下赏下的好缎子!”
此言一出,帐内空气陡然一凝。纳哈出双手僵在半空,捧着那碗酒,接袍不是,不接也不是。穿上明将的袍服,象征意义太过强烈,近乎羞辱。他脸上肌肉微微抽搐,眼中屈辱之色再也掩饰不住。
纳哈出身后几名将领,手已悄悄按向刀柄,怒目而视。
蓝玉却恍若未见,依旧举着袍子,脸上笑容不减,眼神却带着居高临下的逼迫:“嗯?太尉?”
僵持数息,纳哈出猛地将手中酒碗往地上一泼!
“嗤——”酒液洒在毡毯上,声音刺耳。
纳哈出霍然抬头,目中凶光毕露,转头用蒙古语对身边心腹急促低吼了几句,语速极快,充满戾气。说罢,竟欲起身离席!
陪坐的明军将领中,唯有一人神色大变——常茂麾下那位姓赵的指挥使,通晓蒙语。他听得真切,纳哈出说的是:“明人欺我太甚!此非诚意,乃诱杀之计!我等不可坐以待毙,速走!”
赵指挥不及细思,急趋至常茂身边,附耳疾言:“国公爷!那厮说咱们要诱杀他,要跑!”
常茂原本就对蓝玉的轻慢举动不满,此刻闻言,又见纳哈出果然欲走,血气“腾”地涌上头顶!他年轻气盛,心想若让纳哈出就此走脱,甚至激起哗变,这到手的功劳岂不飞了?舅舅行事孟浪,自己可不能也跟着坏事!
电光石火间,常茂厉喝一声:“逆贼安敢!”竟一步踏前,腰间刀光闪出,直劈向正欲转身的纳哈出!
纳哈出大惊,本能侧身闪避,同时伸手格挡。
“噗嗤!”
刀锋划过皮肉,纳哈出一声痛吼,左臂已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,鲜血瞬间染红貂裘。他踉跄后退,再想上马已无力。
都督耿忠反应极快,见状大吼:“护住纳哈出!”率领亲兵一拥而上,将负伤惊怒的纳哈出及其心腹团团围住,隔开双方剑拔弩张的部众。
帐内一片大乱,酒肉翻倒,惊呼怒骂声四起。
蓝玉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,面沉似水。他看着常茂收刀而立、犹自忿忿的模样,又看看被耿忠等人控制住、脸色惨白、怒目圆睁的纳哈出,最后目光落在那摊酒渍和血迹上。
一股邪火猛地窜上蓝玉心头。
坏了! 他脑海中第一个念头竟是此。好好一场受降大功,眼看圆满,却被这混账外甥一刀砍成了“逼降未成,反激变故”!传到朝廷,传到陛下和太子耳朵里,会怎么想?他蓝玉统军无方?驭下不严?连个受降场面都控不住?
更重要的是,纳哈出部众尚有数万,若闻主将受伤被擒,心生愤懑,拼死抵抗,这金山之战便要横生枝节。到那时,他蓝玉也少不了罪责!
瞬息间,蓝玉心中已权衡利弊。常茂虽是他外甥,但毕竟是庶出,并非嫡亲姐姐骨血。往日看在姐夫常遇春的面子上,多有照拂,可眼下这滔天的纰漏……
蓝玉眼神陡然变得冰冷,方才的“亲近”荡然无存。他猛地一拍案几,巨响震得帐内骤然安静。
“常茂!”蓝玉怒喝,“谁让你妄自动手!本将军与纳哈出太尉正在商议归附大事,你竟敢擅自拔刀,惊伤降将,险些酿成大乱!你眼里还有没有军法!有没有本将军!”
常茂被这突如其来的厉斥喝得一怔,下意识反驳:“舅舅!是他欲图逃走,赵指挥听得明白……”
“住口!”蓝玉粗暴打断,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,脸上尽是痛心疾首与凛然正气,“纳哈出太尉既已亲至我营,便是诚心归附!纵有言语误会,自有本将军处置!你身为国公,竟如此莽撞无谋,持刀行凶,岂是为将之道?此举与激变何异!”
他字字铿锵,将“擅自动手”、“惊伤降将”、“莽撞无谋”、“持刀行凶”、“激变”等罪名,一顶接一顶扣在常茂头上,全然不提自己先前以袍服相逼、隐含羞辱之举才是导火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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帐中诸将,包括耿忠在内,都暗自皱眉。蓝将军这话……未免有些避重就轻,推卸责任了。常茂动手固然不妥,可若非蓝将军步步紧逼,折辱过甚,纳哈出何至于此?
常茂气得脸色发白,他万没想到舅舅翻脸如此之快,竟将全部过错推到自己身上。他张口欲辩,却见蓝玉眼中只有冰冷的算计和急于切割的决绝,毫无往日甥舅情分,心头一阵冰凉,更多则是被冤枉的怒火。
蓝玉不再看他,转向耿忠,厉声道:“耿都督,速将纳哈出太尉妥善护送回大营,延医救治!好生安抚,言明此乃常茂个人狂悖之举,非朝廷与本将军之意!” 此言不仅坐实常茂之“罪”,更将自己和朝廷撇得干干净净。
“末将领命。”耿忠暗自叹息,抱拳应下。
蓝玉这才重新盯住常茂,眼神如刀,再无半分温度:“郑国公常茂,不遵号令,擅动刀兵,惊扰降局,罪责难逃!来人——”
帐外亲兵应声而入。
“将此獠给我拿下!绑了!押回大将军营,听候大将军发落!”蓝玉声音冷酷,不留丝毫余地。
“蓝玉!你……”常茂目眦欲裂,挣扎欲起,却被如狼似虎的亲兵扑上,反剪双臂,用绳索牢牢捆缚。他怒骂、质问,蓝玉却背过身去,只留给他一个冰冷僵硬的背影。
帐外暮色已深,最后一缕天光消逝。河风呜咽,吹动旌旗,卷起一丝血腥与酒气混合的、不祥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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